编者按：2019年7月13日，由中国经济体制改革杂志社与中共徐州市委、市人民政府联合举办的“庆祝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 推动新时代改革再出发——全面践行新发展理念实现高质量发展暨‘徐州实践’高层研讨会”在江苏省徐州市召开。本文为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会长、十二届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国家发改委原副主任彭森的主题演讲内容整理，已经作者审阅。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会长、十二届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国家发改委原副主任　彭森　

　　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同志们，大家上午好!非常高兴在万物丰茂的仲夏时节来到山川秀美、楚韵汉风、历史悠久的徐州，参加“全面践行新发展理念实现高质量发展暨‘徐州实践’高层研讨会”。我代表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向这次高层论坛的举办表示热烈的祝贺。

　　这次会议选的时机很好，选的主题和地点也很好。今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也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关键一年、决胜之年。徐州市在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十八大以来，遵照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促进经济转型升级、实现高质量发展等一系列重要的方针政策，带领徐州人民解放思想、改革创新，从老工业基地和资源型城市的实际出发，准确把握时代的要求和高质量发展的阶段特征，大力推进产业转型、城市转型、社会转型和生态转型，走出了一条通过深化改革，践行新的发展理念，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新的路子，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深化改革提供了生动的创新经验和案例。

　　刚才周铁根书记做了介绍，讲了五条重要的经验和体会。徐州经验充分说明，改革开放是决定当代中国前途命运的关键一招，也是彻底改变徐州面貌，实现创新发展、协调发展、绿色发展、开放发展、共享发展理念的根本途径。我来徐州后一直想一个问题，习总书记为什么在十九大召开后的12月份就风尘仆仆到徐州进行考察，并就高质量发展做了一系列重要指示。刚才周书记讲到这个问题了，这就是徐州高质量发展经验的基本意义。

　　徐州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古代是历史名城，南秀北雄，楚韵汉风。现在位置也非常重要，南北通连，东西贯通。最重要的是，徐州在十八大以来全面践行习近平总书记为首的党中央一系列的重要指示，创造了有徐州特色的转型创新振兴的模式和路子。徐州作为老工业基地与资源枯竭城市，是有一千多万人口的城乡共同发展的地区，在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过程中具有典型意义、示范意义，具有可复制、可推广的作用。我刚才看了徐州有关的材料。徐州去年GDP达到了6755亿元，人均GDP76915元，按照美元现汇计人均是11636美元，高于全球人均GDP的水平，去年全球人均GDP是11297美元，也大大高于全国去年9970美元的水平。徐州城市化率65.1%，全国去年达到59.8%。徐州城乡居民收入占比是1比1.85，这也大大低于全国1比2.71的比例。所以，无论从经济发展水平、经济结构、人口城市的结构，我觉得徐州都具有典型普遍意义，具有广泛借鉴的作用，为我们十四五中期或者后期提供了全国发展的经验。这次参加会议的有17个省市地方改革部门的负责同志，下午有山东、福建、湖南、浙江等省市同志汇报交流改革成果和经验。因此，我们的会议一方面是改革经验的交流会、介绍会、推介会，是向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向祖国向人民的汇报会，同时还是在新的形势下，特别是我们面临百年未见之大变局的情况下改革再出发的动员会。

　　说到百年未见之大变局，这是去年7月31日中央政治局会议分析了当前国内外的形势风险和挑战所作出的重要决断。百年未见之大变局有什么特征，或者有什么特点，我觉得主要三方面。

　　第一，国际经济政治、关系和格局，包括大国关系发生了深刻的动荡、变革、变化。特别是中美贸易战，完全是美国单方面发起的，但是对中国造成的冲击和挑战是巨大的。中美贸易战的背景是近年来出现的逆全球化趋势，背后是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包括美国经济霸凌主义的行为崇尚。我们对中美贸易战是缺少思想准备的，开始我们看到特朗普政府上台，不仅仅对中国，对加拿大、墨西哥，包括对欧盟、对日本也是不断地用极限施压高征税的手段，后来我们发现主要重点还是中国。开始我们认为无非是贸易领域的摩擦。我们一直把中美贸易8000多亿美元的贸易额作为中美贸易的压舱石，好也好不到哪去，坏也坏不到哪去，后来发现美国的目的是把中国当成全方位长期战略竞争对手与安全威胁，所以不惜代价打贸易战、科技战、人才战、金融战，达到遏制中国发展的目的。开始我们认为无非是特朗普共和党政府的一些短期政策，后来事实证明不是一个短期政策，不仅仅是共和党政府的问题，而是整个代表西方世界对中国改革创新以后发展崛起的焦虑，或者意识形态方面的歇斯底里。我们面临的是长期、全方位的全面对抗，或者是新冷战。前不久的G20中美元首达成了一个暂停贸易战、恢复谈判新的协议，但是我们目前对国际形势风险和挑战决不能掉以轻心。还有很重要一点，美国明年大选，特朗普对华的政策完全取决于国内选情的需要。中美贸易战，包括国际形势大的格局变化是我们百年未见之大变局面临的最重要的新挑战和不确定性。

　　第二个大的挑战和大的问题是我们面临国内形势的一些变化。一方面我们国内经济发展稳中有进、长期向好的大趋势没有变。中国经济有韧性、潜力大、后劲足的基本面也没有变;另一方面近年来确实出现了经济下行压力较大这样一些问题。去年7月31日中央政治局会议上第一次提出来稳中有变、变中有忧这样一些判断。改革开放40年我们经济年均增长是9.6%，但是2010年我们经济增长10.6%最后一次两位数增长以后，平均每两年下降0.5个百分点，并且以这样的速度不断的下行。去年从二季度开始下行速度加快，一年差不多下滑了0.5个点左右，到了四季度的6.4%，二季度可能还要再低一点。这个问题怎么看?我认为既有周期性的原因，也有制度性结果的原因。周期性的原因看我们改革40年，我们长期的发展增长模式无非是数量型的增长，依靠人口红利、体制的红利、技术外溢的一些红利，包括资本的红利，靠的是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这样一些经济增长的模式。过去讲高速度的发展靠高投入支撑，现在我们转入到高质量发展的阶段，高质量中速发展的这样一个时期。原来主要靠投资拉动，现在已经变成进一步的扩大内需，靠内部需求最终消费拉动这样一种经济增长的模式。说到消费说到内需我们也并不乐观。今天我看到一个最新的新闻，公布了1到6月份中国外贸的情况。从总体数字来看，我们外贸上半年增长3.9%，以美元计价是负的2.0，6月份以美元计价是负的4.0，从对外公布的数字来看我们顺差增加了。我们有一万多亿人民币的顺差，折合美元1800多亿美元。顺差增加反映我们出口增加，出口是负的。我们的进口也大大下降，下降了7%、8%，说明我们国内内需不足，这是经济下行压力进一步加大的新的苗头。

　　针对这些问题我们有几个选择：第一个是继续延用我们比较熟悉老的办法，扩大投资，通过大量的基础设施建设来稳增长，这个办法应该讲轻车熟路。但是，这个办法一出我们几年改革的辛苦将付之东流，我们的高质量发展会变成一句空话;第二个对策无非是把这几年经济下滑的主要问题归结为我们的财政政策、货币政策。我们进一步的调整一些宏观政策，用逆周期这样一些政策方法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能不能解决，我觉得也不是长久之计;第三，无非是尊重和承认新的增长方式的转换和增长阶段变化的现实，适当降低对增长的预期，在调整政策力度保持稳定增长适度增长的同时，聚焦实质性的市场化改革，培养新的增长动力，力争在中速增长阶段保持有活力可持续韧性强的发展。

　　我们现在讨论国内增长，还要考虑国际关系。解决问题靠什么?我想还是要靠改革靠创新。今年5月2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江西考察时指出，我国面临的国际形势日趋错综复杂，我们要清醒认识不利因素的长期性复杂性，善于做好应对各种困难局面的准备，最重要的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做好自己的事是一个重要的战略思想。古代两千多年前著名的军事家、战略家孙武在《孙子兵法》中讲到，“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说，面临巨大的挑战风险和战争的时候，我们有所作为，做好自己的事，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等待敌人犯错误的时候，等待我们可以战胜敌人的机会。不可胜在己，意思是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关键是做好自己的事情。能不能取胜，可胜在敌。最后能不能战胜敌人，能不能取得胜利，看敌人会不会犯错误，这样的思想完全适合我们当前的形势。总书记提出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我有这样一个解读。自己的事情包括什么?去年12月12日政治局会议提出五个坚持：坚持稳中求进的总基调;坚持新的发展理念;坚持高质量发展;坚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坚持深化市场化改革和更高水平的对外开放。我觉得五个坚持最根本是两条，一条是发展，这个发展不是过去的增长型的发展，是高质量的发展。一条是改革，这个改革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改革，是加快市场化的改革。在体制上、制度上、机制上建立我们的优势，这样才能在国内外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第三，我们面临一个科技革命特别是数字革命飞速发展的时代。近年来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特别是AI和5G的时代正在到来。这不仅给世界和中国的经济结构、产业结构、价值链、供应链带来挑战和机遇，新的生产力的发展也对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带来冲击和挑战!科技革命成为改革的主要动力，要求我们加快改革创新不适应的体制机制，包括完善我国的法律制度。这个问题因时间关系就不展开了。

　　近年以来中央一再强调加快市场化改革的步伐。1月23日中央深改委第六次会议提出，对标2020年在重要领域和关键环节改革取得决定的成果，要抓根本性、全局性、制度性的改革。为什么对标2020年?因为党的十六大提出2020年建成完善的市场经济。完善说的比较绝对，十七大、十八大做了调整，2020年建成更加成熟定型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总书记7月5日在党和国家机构改革总结会上全面强调，2020年重要领域关键环节取得决定性成果仅剩一年，而且在纪念改革开放40年的大会上总书记提出要坚持问题导向和目标导向相统一，就是不仅仅要按照问题导向解决我们工作中的这些问题，还要考虑到市场经济最终的目标，按照目标导向来确定我们当前改革的任务。当前我们市场化改革做一些什么事?我想最重要的就是产权制度和要素市场化的改革。对于地方改革的同志无非还是坚持做到以下几条，这也是从徐州经验引申来的。

　　第一，坚持处理好解放思想和实事求是的关系。解放思想是我们改革最基本的经验。去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上专门讲改革是中国共产党人的伟大觉醒，伟大觉醒讲的就是要解放思想。解放思想和实事求是的路线完全是统一的，只有解放思想才能真正做到实事求是，从实际出发推进我们的改革。真正做到了实事求是才能够进一步的解放思想。所以总书记在去年的博鳌论坛上也专门讲到40年来中国解放思想和改革相互激荡，没有思想进一步的解放就没有改革新的突破。当前我们还要进一步的坚持解放思想，处理好解放思想和实事求是的关系。

　　第二，还要进一步的处理好改革和发展的关系。改革实际上不是目的，目的是什么?是发展，是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改革是为发展提供动力，改革是手段，发展是目的。所以我们改革40年所取得的成绩，关键一条是十届三中全会我们确定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正确路线，而且小平同志提出发展是硬道理，不改革死路一条。我们一直坚持生产力作为我们改革成败的标准，这是我们改革的基本逻辑。按照这种标准我们判断什么是改革，改革是成功还是失败，我们改革才有新的动力，才有新的勇气，才能突破固有的局面，所以还是要始终坚持、牢牢坚持发展是第一要务，创新是第一动力。在当前，要扎实按照高质量发展的要求，深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推动经济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努力实现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有持续的发展。

　　第三，进一步的处理好问题导向和目标导向的关系。过去我们对问题导向谈得比较多，改革开放40年来往往是我们发展当中遇到的问题推动我们的改革，通过改革进一步的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包括改革开放初期的农村家庭联产责任承包解决吃饭的问题，80年代价格改革是解决价格双轨制的问题，90年代的分税制改革解决中央财政比例过低的问题，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解决供给不足质量低，解决三去一降一补这样的一些问题。现在我们强调目标导向，我们不回避主要矛盾，敢于突破一些重大的关口，解决这些问题。今年3月份李克强总理政府工作报告讲今年十大任务，第一条讲保持宏观稳定，经济可持续发展，他的第一句话用深化市场化改革的思路和办法破解发展中的难题。把这两个问题处理好，我们的改革才能从关键领域重大环节取得关键性的突破，这是总书记再次强调的。

　　第四，进一步处理好党的领导和尊重人民首创精神的关系。改革说到底是亿万人民群众的实践，无论是基层也好、企业也好、人民群众也好，在改革中都是改革的主力军，创造了很多改革宝贵的经验。现在我们学习、研究、总结、推广徐州高质量发展经验也是尊重地方的首创精神。所以我们既要注重改革系统性、总体性、协同性，统筹各个领域改革进展形成总体效应，同时要注重发挥地方群众的改革创造性，尊重和保护创新精神、改革精神，鼓励大胆试、大胆创，这是我们改革重要的推动力量，也是中央包括总书记7月5日再一次在这方面做了强调。所以对于改革试点探索的经验，我们要积极认真进行总结和推广，加强宣传和引导，制造更好的社会舆论氛围，为改革进一步的深化，为迎接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取得根本胜利，为新中国成立70周年作出我们的贡献。

　　以上几个观点供大家参考。谢谢!

　　(整理：《改革内参》记者贾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