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关注社会情绪信号,从中找出社会核心问题。个体情绪具有信号功能,有外显的表现,包括表情和生理反应、激素的分泌,在特定的环境下情绪会被唤醒,起到对个体的保护作用。同样,社会情绪也是一种重要的社会信号,是社会运行状况的表征,是晴雨表,“人类情感是身体和社会的语言”。作为多数人共享的社会情绪来说,正向社会情绪和负向社会情绪是对社会群体共同心理的反映,也是对一定社会结构变化、社会运行状况的反映。社会治理中要关注典型的社会情绪,比如在经济新常态下,经济增长的不可预期性、互联网经济下财富的暴涨和暴跌,使得社会表现出躁动,社会各阶层都表现出不确定感、不稳定感、不安全感。政府要关注这些情绪,及早在社会治理中予以化解,避免这些社会情绪的进一步感染和发酵。
要发挥社会情绪的动力作用,抑制某些社会情绪的反作用力。个体情绪因与机体的内分泌紧密相连具有动力功能,社会情绪也具有动力功能。特纳认为情感是导致社会变革的重要力量,“正性情感激活通常转化为对社团和范畴单元的承诺,再由这种承诺拓展到体制领域和分层系统。正因为如此,正性情感维持了地位现状”。而与正性能量相反,“负性能量的激活越强烈,这种能量所释放出来的爆发力越强烈。当正性情感和负性情感高度层级化时,如果其他的资源,比如意识形态、领导、金钱以及社会单元是这些负性情感的指向对象,由这些负性情感能量充分积累所导致的集体行动发生的可能性增加”。
因此,社会治理中尤其要关注那些因社会地位失落产生的负向情绪,比如,一些居民长期无法感受到国家发展带来的获得感,对于生活成本增加和艰难的生存条件改善的无助感,都是需要扭转的社会负向情绪,社会治理要把这些群体作为社会关怀重点,避免社会成员因失去梦想、希望和耐心而产生绝望感。提高社会支持,增强各社会群体的归属感和凝聚力,逐渐形成较为稳定的积极社会情感。
社会治理在关注显性情绪的同时,更要关注情绪气氛,也就是要努力消解焦虑、怨恨、浮躁、郁闷和冷漠等消极的社会情绪氛围,营造积极的社会情绪氛围。我们的社会心态研究发现,好的、积极的未来预期是缓和与化解负向社会情绪、维持社会稳定的关键因素,丧失了积极未来预期的人自己会走上绝路,或者把别人逼上绝路。中国梦对于民众来说,就是用现在的努力换未来,用自己的努力换子女的未来。强调缩小阶层差距的同时,也要重视消弭社会阶层间的情感裂痕,富人和精英要善待底层,扶持底层,回馈社会,真正消灭贫困,这是形成积极的社会情感的基础。
社会治理中要发挥社会情感的团结功能,把社会情感作为联结社会成员的“黏合剂”。特纳认为,“情感是把人们联系在一起的‘黏合剂’,可生成对广义的社会与文化的承诺。从本质上来讲,情感不仅使社会结构和文化符号系统成为可能,而且情感也能够导致人与人彼此疏离,动员人们打破社会结构,挑战社会文化传统。因此,经验、行为、互动、组织与情感的运动和表达便联系起来。人类的独特特征之一,就是形成社会纽带和建构复杂社会结构的情感依赖”。就此而言,社会治理也是社会情感治理,即在社会治理中使得社会正向情感最大化,实现以社会情感为基础的社会凝聚。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社会学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