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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死灰复燃到智谋名臣

发稿时间:2020-09-07 14:14:31   来源:学习时报   作者:丁万英

  死灰复燃

  汉景帝时期的名臣韩安国,在一次入狱之后备受狱卒田甲的折磨,韩安国实在忍无可忍,对田甲说:“死灰独不复燃乎?”貌似已经燃烧完了的死灰风一吹没准就会再次燃烧起来,这是生活常识。韩安国的意思是:你觉得我已经过气了,但你可要想好了,万一有一天我东山再起,你想过这么对我的后果吗?田甲是小人心性,也看扁了韩安国,他当时就说:“然即溺之。”言外之意是谅你再也无出头之日了。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具有戏剧性。不久,梁国内史一职出现空缺,内史在西汉初执掌诸侯国国中民政事宜,相当于中央王朝各地的郡守,地位相当重要。韩安国补了这个空缺,骤然由阶下囚东山再起,升任为二千石俸禄之梁国内史。狱吏田甲觉得大祸临头,扔下全家弃职而逃。韩安国放出话来:“田甲如不回来复就狱吏之职,我就灭你整个家族!”田甲只得回来肉袒谢罪。韩安国笑着说:“你现在倒是撒泡尿溺死我呀!你们这些势利小人还值得我收拾吗?”终究没有为难田甲。这就体现了韩安国的胸襟和度量。

  这个故事体现了人性的阴暗与豁达,很符合太史公关注人性长短得失的旨趣,司马迁把其记载在《史记·韩长孺列传》之中。如今,死灰复燃成为韩安国留给后人最闪光的典故。后世又把死灰复燃称为“死灰相惧”“长孺然灰”“汉圄寒灰”“内史之灰”“然灰被溺”等等。宋代大诗人陆游有诗云“盛衰君勿叹,已有复燃灰”。意思就是告诫人们祸福运势变幻莫测,不要妄下结论。

  左右逢源

  韩安国是平定吴楚七国之乱的有功之臣,而且功劳巨大。梁王刘武凭什么能够抵挡住吴王刘濞的大军?《资治通鉴》记载:“梁使中大夫韩安国及楚相张尚弟羽为将军;羽力战,安国持重,乃得颇败吴兵。”张羽善于力战,韩安国老成持重,善于谋划,他们两人配合得相得益彰,这才阻挡住了吴军进攻长安的兵锋。韩安国由此得到梁王刘武的看重。这个功劳也奠定了韩安国在窦太后和汉景帝心目中的分量。

  因为窦太后的宠爱,再加上依仗着平定七国之乱的功勋,梁王刘武越来越飞扬跋扈。汉景帝特许刘武自行委任梁国的相和二千石级别的高官,梁王出来进去的排场已经僭越天子。汉景帝听说之后心里很不痛快。窦太后知道汉景帝为什么不痛快,于是她就迁怒于梁国的使者,拒绝接见刘武的使节,希望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让梁王收敛一些。梁王的使者总是见不到窦太后,这可不行。万般无奈之下,刘武只得派韩安国为使者,希望他能为自己周旋沟通,协调与朝廷的关系。韩安国的能力绝不仅仅体现为军事上的才华。韩安国一出马,就让窦太后转怒为喜,进而让梁王与汉景帝冰释前嫌。韩安国协调汉景帝与梁王的关系有功,窦太后和长公主也都给予韩安国千金的重赏。韩安国的美名越发显现,他和朝中权贵的关系也越来越深了。

  正是因为既有历史功勋,又给窦太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在梁王的内史出现空缺的时候,韩安国才由窦太后亲自选定,做了梁国的内史。所以,天上不会凭空掉馅饼的,世界上哪有什么侥幸之事。死灰复燃,也是有必然的原因的。

  身后之名

  后来,汉武帝“素闻安国贤”,于是委任他为北地都尉,后来又升迁为大司农。闽和东越互相攻打之时,汉武帝派遣大农令韩安国和大行令王恢将兵前去平乱。没等大军压境,叛乱就平息了。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韩安国做了御史大夫,正式成为朝廷重臣。

  韩安国一直主张与匈奴和亲。马邑之谋失败之后,汉武帝改变了和亲匈奴的国策,开启了对匈奴作战的漫长历程。韩安国与汉武帝的国策理念相悖,地位越来越边缘化。

  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匈奴袭扰渔阳,韩安国被任命为材官将军,屯守渔阳。与匈奴作战不力,汉武帝非常生气,派使者问责。韩安国的地位每况愈下,最后下迁右北平郡守,郡治在今天内蒙古宁城一带。一边是卫青等年轻新贵红得发紫,一边是韩安国越来越被斥疏远,又打了败仗,韩安国感觉非常羞愧,心情闷闷不乐,几个月之后,因病吐血而亡。

  司马迁对韩安国高度推崇,说:“安国为人多大略,智足以当世取合,而出於忠厚焉。贪嗜於财。所推举皆廉士,贤於己者也。於梁举壶遂、臧固、郅他,皆天下名士,士亦以此称慕之,唯天子以为国器。”司马迁说韩安国为人有大智慧,能看清楚大局,顺应潮流,但又不媚俗苟且,而能保持忠诚厚道的底线。韩安国喜欢钱财,但他往来并为国举荐的却是廉洁有节操比自己贤达的人。在梁国的时候举荐了壶遂、臧固、郅他。司马迁因为与壶遂一起修订汉朝律历,相知很深。壶遂为笃行君子,与韩安国有交情,人以类聚,可以想见韩安国也有壶遂欣赏的地方。

  后世有史家认为,智谋多的人容易失之于轻薄浮华,而韩安国却为人忠厚;贪财的人容易枉法,近墨者黑,所举荐的人往往都是贪墨之人,看韩安国所举荐的却都是清廉之士,这就非常难能可贵,这也是司马迁非常推崇韩安国的原因。